再一次,我踏到九重云霄之上,我穿过金光万道,划开瑞气千条,朝着那金殿奔去,拦在我面前的不出所料,是卫兵的刀枪剑棍。
“让我过去!”
看着那些披盔戴甲的天兵,我推搡着想要拉开一条路,但卫兵却强硬地回答道:“不得无礼!现在是早朝!非天官者不得入内!”
我并没有被这句话吓到,而是用魔力包裹身体,化作一群蝙蝠穿过了卫兵们,瞬间,大呼不妙的卫兵的声音早已在我脑后。随即,我一脚踢开紧闭的大殿金门,却看到了一幅难以言喻的景象。
香炉烟雾缭绕,被我踢开大门涌进来的风吹散。隐隐的丝竹之声,还回响在金殿内里。文武大臣坐在龙椅两旁,桌上的玉盘珍羞,没有一点点的进食的痕迹。站在大殿中央的不是上朝的臣子,而是浓妆艳抹的天女,姣好面容,被我惊吓得花容失色。
“汝又有何事闹到庙堂之上啊?猎魂使?”
龙椅之上,重重云音对我发问,而我,站在台阶之下,不动容地反驳道:“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!派了你的天使去给巴巴托斯送死,你自己倒是在这里笙歌载舞,好不悠闲?”
“哦?”
哪知,她听到消息,却只是冷冷一笑道:“朕听到的消息怎么是巴巴托斯已经被我们剿灭了呢?天界将军建御雷为了平叛英勇牺牲,朕还在筹备追悼封号一事,你又懂得什么?”
“就是!”
一旁,身着黑纱、头发碧蓝的女官,眨巴着自己圆玉般的眼睛应声附和。我看到,她卷曲的短发之中,有着两个蜷曲的角——那很明显是恶魔的印证。
“地狱来的使者,休得在此妖言惑众!你有何证据?”
虽然表象如此,但星君的身份是一真不假,她趾高气扬地回答着,黑纱之上七星的印章微微闪烁,但却略显黯淡。
“证据?莫斯提马给你的文书,你又放在哪里了?”
我不理会她,继续冲着太始问道。但太始也没有理会我,而是转过头去问北斗星君道:“文书?北斗星君,确有此事?”
得了太始的问话,北斗星君仿佛像是领了莫大的恩赐,鼻子都好像长了两分。她郑重其事地吸了吸鼻子,向太始回答道:“太始大人,莫要听她妖言惑众,这几日莫斯提马根本就没有提上来什么文书,她是想鸡毛当令箭,吓唬您呢!本星君以名义担保,太始大人确乎是没有收到一封来自地狱的文书。”
“北斗星君是朕的首席拾遗,任何文书都由她和朕共同商草,君无戏言,你可要想好。”
顺着北斗星君的话,太始也朝我发难,我一时间怔在大殿中央,无话可说。
隐隐地,我却听到文武百官簇拥的人头里,一个隐隐约约的闷哼声。我听得出,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拉斐尔。但在众神之中,她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。
“拉斐尔,你有什么见解吗?”
不只是我,太始也听到了那个声音,但随着太始再一度发难,拉斐尔只能灰溜溜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“臣不敢”。
见再无人说话,北斗星君更是毫无忌惮,她干脆对我吐舌头道:“好大胆的狂徒,胆敢在早朝之时无理取闹!”
我不再对这抱有希望,便走出了这空余富丽堂皇的天殿。
许许,我又听到了环绕在天殿之中的丝竹。我看着层层云彩,曜曜天门,不由得打心里疑问道:母亲生前信仰的,就是这样腐朽得不成样子的地方吗?”
在我在天门外怅惘之时,忽然间,一声爆炸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边。我顺着声音往那一头看去,一道紫电撕破云端,天兵天将的惨叫不绝于耳。
浑身的骨血被机械代替的雷神,“呼啦”一声撞破天门杀进,电子眼里带着不尽的怒火。他抓住了最前方那个卫兵的头,一握紧,穿过身体的电光便将那个天兵变成了焦炭,丢下焦黑的尸体,他向着我转过头来,嘶哑的嗓音里,带着电子的失真声和不住的低吼。
“建御雷?你……”
看着那个骇人的模样,我眉头紧皱,警觉地从手中掏出了武器。
“猎魂使……是你害得我变成了这副模样……”自言自语着,建御雷忽然抡起自己的机械手,然后探进了自己的喉咙里。随着机械的咬合之声,一把缠绕着紫电的剑刃,竟然从他的喉管里被硬生生拔了出来!
随着那把剑抽出他的喉咙,那把鎏金宝刀作为主心的结构虽清晰可见,但我却从刀刃周遭上瞥见了脊椎的结构,甚至能看到丝丝血迹。那刀刃的材料,正是他自己的骨和肉!
“我……今天势必要啖你之肉,寝你之皮!”
挥着那把剑刃,他朝着我冲了过来,我架起镰柄,架住那把满是电光的刃,对他反驳道:“把你变成这样的是巴巴托斯……是天界!”
“无所谓,我现在只想要一件事,就是斩下你的头颅,电成焦灰!”
话语间,建御雷的嗓子里朝着吐了一阵无奈又狂妄的笑,说时迟那时快,刀刃上的雷电忽然间闪得更加耀眼,瞬间,那把雷电的宝刀,已经变成了耀眼的光刃。由地狱之火凝聚成的镰刀,竟在包含满满神力的、纯粹的神之电光下被一刀两断。
“什么——”
灵敏地丢下手中已经断掉的武器,我翻滚着躲开那致命的斩击,随后,我将地狱之火凝聚在手心,化作火舌发射而出,瞬间,建御雷的身体,就被火焰吞噬了。
“然后,我要向所有让我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,复仇!”
然而,在烈火的炙烤之中,建御雷依旧向前走着,安然无恙地说着他的暴言。我连忙撤去火焰,转而思考更有效的攻击方式。而随着火焰散去,我看到,那钢铁的身躯虽然被烧得通红,但对方的移动并没有收到一星半点儿的影响。话语间,他的胸口正中央的两块护心镜一样的装甲,忽然向两侧打开,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炮口。随即,我看到魔法的回路开始运转,符文在金属的身体上显现,将刚刚我施加的热力化作奔涌的魔力之流,神力的紫电便在炮口中央汇聚起来,瞬间,夜明珠般的能量球便显现而出。
“糟了!”
意识到了什么,我双手一画,紫色的法阵在我的身前显现而出,体内的地狱魔力,透过我的血脉汞动,化作黑色的不详能量喷薄而出,而正此时,那颗雷电汇聚的能量球也化作了咆哮的光炮,两股波状的能量,在天庭之上相撞,瞬间就将周遭的层云撕裂开来,只露出薄薄的云气供我们站立——这也是天界的魔法维持的秩序。
“只有你一个人吗?巴巴托斯和他的同伙呢?!”
艰难地维持着魔法的运转,我透着闪眼的光向对方发问着,但对方却一言不发,只是低声闷哼着,将神力加载在那门连接着他身体的重炮上。肌肉越发地酸痛之时,我瞥见了一旁天界的文武百官,即便身处危险,他们的脚步也没有挪动哪怕一丝一毫。
“喂,你们就只是看着不帮忙吗?他可是要将这里砸成碎片啊!”
我望向那麻木的其他百官,望向一脸阴沉的阿瑞斯,望向若有所思的拉斐尔,但他们,都没有说话。
“刚刚不是你自己在朝堂妖言惑众的吗?自然是由你自己来将功补过。”像是幸灾乐祸,北斗星君还没等太始发话,便道:“只有太始大人认可的证据,才算是证据。你的话一传出去,煽惑民心,后患无穷,你可要对你自己的话掂量掂量。万一现在的事情传成了你伙同逆贼建御雷毁坏天殿,对你对我们都不好呀。”
“你!”
在和北斗星君争辩时,我感觉到力不从心,黑色的能量也一点点在对抗之中陷入颓势,于是我一咬牙一闭眼,在法阵上修改了咒文的程式,瞬间,黑色的能量便从波形变成了圆形的棱镜。随着一层层的棱镜破碎,雷电的力量渐渐被偏转,最终,当最后一层棱镜破碎之时,雷电的光炮终于被我遣散开来,但四散的电光却飞向天庭的四面八方,顿时,原本富丽堂皇的高楼玉宇,也被炸得四散崩落,一颗颗散落的砖石,砸向周围观战的天使们。
“危险!”
虽然依旧身处战斗之中,我还是从身旁抽出了锁链,将身处危险之区的天使们拉离了崩落的建筑,但就在我松开锁链,眼睛重新转回战斗时,我的身上却传来了苦楚——我的身体,被建御雷一刀捅穿,酥麻的雷电的触感,从刀口传上心胸。
“喂喂喂,你还有什么心思顾得上别人啊?”
看着我被穿透的身体,建御雷向我嘲讽着。但下一个瞬间,我的身体便化作了无数的蝙蝠,脱离了刀刃的穿刺,乱飞的蝙蝠,扰乱了他的视线,引得他拔刀乱砍,但却连我的身体都没有触及。
就在被击中的一瞬间,我用魔力做成了一个替身,帮我承受住了攻击。在下一秒,那些地狱火构成的蝙蝠,便燃烧起来,变成一颗颗火球,朝建御雷的头上砸去。
一只,两只,三只,连连的火球撞击在他的身体上,接连不断的撞击,终于让他恼怒起来,他将那把刀插在地上,随后,两只钢铁的手一阵扭曲变形,变成了一双寒光闪烁的机枪,缠绕着电光的子弹“噗噗噗”飞射而出,瞬间就将还在飞行的蝙蝠打成一摊摊青烟。那些靠近观战的文武百官们,一个个抱头鼠窜着躲避起了子弹。
在一阵狂暴的扫射之后,碎石砖瓦上已经满是弹孔,气头上的建御雷正想转过头寻找我的位置,我却不请自来地来到他的面前,背上的围巾缠住他的双脚,给了他一个过肩摔。
“砰!”
在他钢铁的脑袋砸到地上的瞬间,他却忽然间揪住了我的围巾,把我狠狠拽了下去,拔起地上的刀就向我的心脏插来。我翻滚着躲过那一刀,却被他揪住手臂,两个头狠狠撞在了一起,那由天界的金属打造的身体,瞬间就将我撞得头昏眼花。
在距离拉近的时候,一切的花哨伎俩都没有用处,天神与我的战斗也变成了最原始的拳脚之战,但对方的机械之身,明显是有更多的优势——比方说下一秒正中我眉心的轰拳,便将我的脑袋打得嗡嗡作响。
“你已经看到了吧,天界已经朽烂不堪了。坐在龙椅上的那个虚伪的众神之主,宁愿就看着我被你打死以后丢在海底,也不愿意把我捞回来,甚至不愿意给我一个公道,只为了维护他们的脸面!”
在他的咆哮声中,他的拳头雨点般落下,我拼着死命,用最后一点的间隙张开一个微弱的屏障贴近身体,就看他在覆盖在我身体之上的薄薄护罩上接连轰下拳头,不绝于耳的轰鸣声响彻我的耳畔。
“那时候,不是你自己来找我麻烦的吗?”
在我不解地这么问时,一股雷电凝聚在他的拳头上,桄榔一声,屏障被打得粉花雪碎,他带着绝望而辛酸的语气向我吼道:
“是那群人,让我来的!让我作为棋子来试探你的实力是否能为他们所用!你倒是很符合他们的预期啊……愚蠢的善心、绝好的天赋,就是他们需要的人!就像你救了这群天使一样的伪善……没有天使在背后添砖加瓦,这帮伪君子也就不可能成为神!”
“这里确实是天使们建立起的,但你别忘了,你曾经也是神子,也曾经对天神抱有愚忠!”“还是说,你只是心有芥蒂,所以只敢挥刀向弱者?”
“你闭嘴!”
似乎是恼羞成怒,建御雷早已经丢弃了身为神的仪态和端容,机器的眼里,我依旧能看出他的疯狂和绝望。在他回答之后的最后一抱拳,终于还是砸到了我的头上。
眼冒金星之间,我交叉手臂,拦住那下重拳,终于,在感觉到手臂快要折裂的苦楚时,我费尽全力,看到了一个足够的空隙,一个足够我组织法术的空间。
带有神力的雷电,烧灼着我来自地狱的鬼灵之躯,汩汩血液,沿着我的虎口流下,但,这已经给了我机会,手中的血液,已经在我的掌心沿着默念的咒语,化成了地狱的火焰,我毫不犹豫,将火从自己的手掌中凝聚,魔力化作的剑刃,无视了物理的体积,刺穿了钢铁的胸膛。
即便是神灵,犯下罪恶之后,审判的业火也足够将神的躯体斩断,腰肢断开的建御雷,上半身歪斜下来,咕噜噜滚到地上。但即便如此,他却依旧挣扎着,向着自己插在地上的那把刀爬去。
“不管是天使,是魔族,是在三界之中生活的人民,他们都努力地生活着,努力在这个世道活下去。”“我经手过无数条命,我自然明白,他们所遭受的痛苦,可不比你少!像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,万事万物只想着自己的天神,可不配指责别人残暴!”
大口喘着粗气,我抬起手来,无数的锁链扣住了建御雷那半截还在爬行的身体,把他吊了起来。正在我想要挥刀将其致死时,一股无形之力,却将我推倒在地。
“精彩的表演啊。不过,差不多也就得了。”
龙椅上的符文,发出低沉深远的声音,随即,我忽然间看到,五条金龙从法阵之中呼出,然后彼此缠绕在一起,随即化作人形的金光。身边的文武大臣,看到那景象,都不由得惊叫起来,似乎,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当金光褪去色彩,我看到,在龙椅之上的不再是空空的符文,而是一位秀丽端庄的女子。金光熠熠的帝皇衣装、手边的玉玺,和头顶上下垂的十二条冕旒,都散发着一股威风凛凛的帝王气息。然而,她的面色,却和她的装束毫不搭配——那苍白而阴凉的脸面,笃笃定定是带着些阴邪,甚至,丝毫没有众神之主的样子。
刹那间,太始薄唇轻启,叹息道:“朕刚刚对你的心声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,建御雷。你挣脱了巴巴托斯的控制之后,第一件事就是杀上天界来,看来是对朕怨恨颇深。可是你又是怎么想着,对朕抱有幻想的呢?觉得用武力威逼朕,朕就会施舍一个连感抚育之恩都做不到的逆臣?”
说话着,她手中的玉玺便闪出一道金光,建御雷忽然间挣扎了起来。机械的身体本应已经屏蔽了疼痛,但现在的他,是用本能在颤栗。
在压迫之下,建御雷呻吟起来,以神格武装的身体在金光的驱使下一点点崩裂,意识的消散让磅礴的魔力流失,化作闪光的颗颗繁星,汇进了她的手心——那架势,就和莫斯提马吞噬我供给的灵魂时一模一样。
“啊!啊!啊!!!……”
在最后一丝生命力流出之时,建御雷反抗的咆哮一点点衰弱,刚刚强硬的身体,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,倒落在地,表示运转的呼吸灯也熄灭无光。吸饱了精气之后,太始却忽然“扑通”倒在龙椅之上,然后“唰”又化为符文。看到这景象,北斗星君第一个冲向轮椅,对太始道:“这等逆徒何须您御驾?万望您保重龙体!”
“朕没事。只是还需蛰伏……”
大口喘着粗气,太始所在的符文闪烁了两下,忽然,她像是看到了旁边的我,于是,投出一道光芒。我看到,身上的伤口愈合起来,甚至积压的内伤给予的疼痛感,也消失不见了。
“猎魂使。”
太始的话语里,似乎有着什么挽留。
“你还对我有什么希冀吗?”
对她的言行,我早已经不想理睬,学着她的口气,我向她回答着。她却自顾自地对我道:“你不是想干掉巴巴托斯吗?朕……钦封你为讨逆天将军,拨天兵五百助你——”
“你的天兵自己留着吧。再拿去给巴巴托斯送死,我怕天界的御林军就有名无人了。”
抛下带着冷笑的话,我踏着退魔阵,走出了天界,我的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,是气急败坏的北斗星君的“何其狂妄!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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